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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苦无证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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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带回来两样东西,一只装满水的铜壶,一块麻布。

  “叔惇,给他换个姿势,放下来。”聂嗣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淡淡笑意,“记着,头颅要比脚稍高一些。”

  “唯。”

  聂桓依照吩咐,将陶爽四肢绑的严实,平放在地上。

  “你想干什么?”陶爽看着聂嗣,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。他猜测聂嗣可能是想要对他严刑逼供,可是这种逼供手段他却是有些看不懂。

  聂嗣道:“用绳子把他脖子和脑门捆住,记着不要捆太紧,免得他死了。”

  “好。”聂桓又用绳子,将陶爽的脖子和脑门,分别捆紧。

  这个时候,陶爽心里面的不安愈发强盛,他感觉很不妙。

  皮肉之苦他是不怕的,可是未知的东西却让人感到十分的畏惧。尤其,这种他从未见过的手段,在让他疑惑的同时,心底也生出恐惧之心。

  聂嗣走过去,接过县卒手中麻布,轻轻的平铺在陶爽脸上。在陶爽眼中,那麻布遮住了他的视线,让他感觉自己被困住了。

  由于四肢捆绑的太紧,他的身体动弹不得。加之脖子和脑门上的绳子,使得他头颅难以动弹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麻布盖在自己脸上。

  “呼~呼~”

  吸气呼气之间,陶爽口鼻和麻布逐渐严丝合缝,脸颊轮廓渐渐显露。

  “陶爽,让你知道何为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

  言罢,聂嗣拿起装满清水的铜壶,小巧的壶口正对麻布。壶身稍微倾斜,晶莹剔透的清水顺流而出,在空中画出完美的抛物线。

  清水落下,麻布迅速吸收,而在麻布之下的陶爽,一股窒息感霎时间直冲脑门。

  “唔~唔~!”

  只要掌控力度,水刑不会要人命,它会让人永远处在窒息和快要淹死的痛苦之中。这个过程十分的漫长,却又不致命。

  水刑和一般的刑法不同之处在于,一个由内向外,一个由外向内。

  皮鞭抽打、烙铁等等酷刑,都是让人的表面身体感到痛楚,刺激痛觉神经。

  水刑则不同,它是让人脆弱的体内器官感受到痛楚,受刑人无法呼吸,只能大口大口的吸水,反复来回,折磨不断。就算受刑人失去意识,但是中枢神经的折磨依旧会传遍全身。

  似陶爽这种人,用一般的刑法当然是没用的。

  很快,陶爽浑身痉挛,四肢疯狂剧动。奈何聂桓捆绑的很紧,任凭陶爽如何使力,都无法挣脱束缚。

  “呼~呼~”

  沉重的呼吸声和各种呓语来回响起,像是嗓子眼里面发出的声音一样。

  聂桓摸摸脑袋,有些搞不懂,这种手段真的让人很痛苦?

  仅凭水和麻布?

  栾冗在一旁则面无表情,不知所想。

  聂嗣掐着时间,在陶爽快要死的时候停止浇水。

  掀开麻布。

  “咳咳咳!”陶爽一边剧烈咳嗽,一边疯狂吸气。

  可是,他刚吸完第一口气,紧跟着瞳孔骤缩,一块麻布在他的眼球中迅速放大。

  聂嗣又将麻布盖在了他脸上,然后继续浇水。

  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那当然是在‘生’与‘死’之间反复横跳喽!

  清水浇在陶爽脸上,没有清爽的感觉,只有快要死的窒息感,只有体内传来的胀痛感。

  此时此刻,他恨不得聂嗣直接给他一刀。

  聂嗣自然是不会给他一个痛快,说了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那就要做到!

  水刑持续约莫半炷香时间,陶爽在昏迷和清醒中来回切换。他每次要昏迷了,聂嗣立马罢手,让他呼吸空气。这种痛彻心扉的折磨,让他彻底服软。

  “我说......我全都说......”陶爽双眸无神的看着房顶,嘴巴大口大口呼吸。

  他实在撑不住这种折磨,这简直比在身上刺字还要痛苦。

  聂嗣放下铜壶,拿起干麻布擦擦手。

  “说吧,谁指使你的。”

  “霸城......豪...豪侠...郭...郭孝隼。”

  聂嗣皱了皱眉,“说清楚。”

  陶爽一边吸气,一边说道:“前些日子,郭孝隼派人前往陨山,找我做一笔交易,只要事成,他给我五百只金饼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又吸口气,接着道:“他让我前往杜城,烧毁城中粮仓。”

  “就这些?”

  “只有这些。”陶爽诚实道:“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,我只收钱办事,其他的一概不管。再说,我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。”

 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,陶爽将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。他乃是占据陨山的贼寇,平常带着弟兄们靠打家劫舍为生......

  须臾,聂嗣出了牢房,召集聂垣和聂桓二人汇聚正堂商议。

  “目前可以确定的是,袭击粮仓的背后,一定有郭孝隼的身影。”聂嗣道:“但是我仔细想了想,郭孝隼乃是霸城豪侠,他和我们并无利益冲突,没道理找人袭击朝廷粮仓。”

  聂垣道:“大兄是怀疑,郭孝隼的背后还有人?”

  “呵呵,仲才啊,若你是郭孝隼,你会平白无故找人前往杜城袭击朝廷粮仓么?”聂嗣反问。

  聂垣想也没想,直接摇头。

  “不会,豪侠本就被朝廷厌弃,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,一旦事败,必定会大祸临头。”

  聂嗣颔首,他想得很清楚,他们和郭孝隼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,甚至在此之前,聂嗣都没有见过那个人。

  往日无怨,近日无仇,双方更没有利益冲突,一般情况来说,郭孝隼不会这么做。

  但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,那么情况只有一种,他背后还有一双手。

  如此一来,只有一种解释。

  “有人给郭孝隼许诺了什么,让郭孝隼不顾朝廷律法,找陶爽袭击朝廷粮仓。”

  聂桓道:“既然如此,咱们带人去把郭孝隼抓回来审问,那不就清楚了!”

  “不妥。”聂垣摇头。

  “有何不妥?”聂桓看着他。

  聂垣解释道:“我们只抓了人,而且抓的还是魏三、何豹、陶爽这样的恶少年、贼寇之流,根本没有信服力,无法证明郭孝隼和他们三人勾结。”

  “而且,若是打草惊蛇,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。一旦郭孝隼有所警惕,我们便不好继续查下去。”

  “再者,你别忘了郭孝隼的身份。”聂垣补充道。

  听到这里,聂嗣想起什么,问道:“先前叔惇告诉我,这个郭孝隼是个家生子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  所谓的家生子,就是奴婢和主君苟合生下的孩子。

  闻言,聂垣当即给聂嗣解释一番。

  说起来,在外人眼中郭孝隼是名震一方的豪侠。但其实郭孝隼还有另一重身份。

  华阳郡郡尉程裴私生子!

  这个秘密,只有极少数的华阳郡贵庭之人知道。

  换句话说,若是郭孝隼没有这一重身份,他又岂能在霸城做个逍遥自在的豪侠?

  “......程裴畏妻,只能将郭孝隼交由奴婢抚养,遣送霸城。这些年来,郭孝隼无恶不作,仅凭他豪侠的身份根本不够朝廷杀的,但是因为程裴的关系,地方县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敢动他分毫。”聂垣道。

  郡尉,统辖一郡水陆兵马,秩比两千石,银印青绶。作为一郡最高武备掌控者,程裴要比聂嗣的仲父聂绩还要厉害一些。

  “难怪行事无所顾忌。”聂嗣摩擦着下巴。

  聂垣道:“若是此事真的和郭孝隼有关系,我们必须从长计议,不能擅动。”

  聂嗣道:“陶爽袭击粮仓失败,想必不日郭孝隼就会知道,想要遮掩消息已是不可能了。”

  “大兄的意思是?”

  “叔惇,若此时你是郭孝隼,你会怎么做?”聂嗣问道。

  聂桓不假思索道:“当然是逃了。”

  “仲才你呢?”

  聂垣想了想,言道:“一静不如一动,若是此时逃跑,定然坐实罪名,我猜测郭孝隼一时半会不会有异动。”

  聂嗣颔首,“没错,我们手上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郭孝隼参与此事,仅凭陶爽这个贼寇的口供,不足以让郭孝隼伏法,更别说郭孝隼背后还有一个郡尉程裴。”

  “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!”聂桓皱眉,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总不过是没证据,可是咱们哪里来的证据。”

  “这就是我们眼下的困境。”聂垣叹气。

  聂嗣也陷入了纠结,没有证据是硬伤。判案讲究人证、物证。人证他倒是有,可问题是陶爽、魏三、何豹,这三人能算作人证吗?

  若是对簿公堂,说不定郭孝隼还要反咬一口,说是自己找几个人诬陷他。

  而且找的还是贼寇、恶少年这两种人,更没有说服力。

  聂嗣缓缓闭上双眼,仔细复盘整个案件。目前的困境就在‘证据’这一环上,没有确凿的证据,他便不能继续查下去。

  可若是不查下去,以后这种事情怕是不会杜绝。

  聂垣出声道:“大兄,我们在这里想也是无用,不如将此事告诉父亲吧。”

  “仲父?”聂嗣睁开眼,稍作沉吟,“你说的有道理,此事涉及郭孝隼,想必那位郡尉程裴也需要防备。”

  顿了顿,聂嗣道:“就怕郭孝隼的背后还有旁人。”

  他想到了被自己杀掉的王都尉。

  杜城出现贼寇袭击粮仓的事情被很快扑灭,贼寇陶爽、魏三、何豹等人全部下狱。由于粟粮损失不大,所以事情没有闹开。

  栎阳、刘氏府邸。

  刘歆听说事情之后已经在府中枯坐了一个时辰。

  一阵脚步声传来,刘涂走到他身边。

  “父亲,郭孝隼送来消息,他打算暂时罢手。”

  “罢手?”刘歆冷笑,“陶爽落在了聂嗣手中,他还能罢手吗?”

  刘涂道:“陶爽虽然落在了聂嗣手中,但是陶爽的贼寇身份,没有人会相信他的供词。更何况郭孝隼的背后是程裴,他这是有恃无恐。”

  闻言,刘歆冷哼,“这个时候想要抽身已经晚了,此番我们动手,聂绩一定会有所怀疑。”

  “父亲的意思是,继续下去?”刘涂担忧道:“可是眼下我们未能得手,只怕聂嗣会加强戒备。更何况,经此一事,他定然警惕心大增,若是接着动手,怕是难以功成啊。”

  “开弓焉有回头之箭。”刘歆站起身,来回踱步,“此番我们失败,主要是因为陶爽无用。若是再次动手,务必要一击而中,否则后患无穷。”

  “父亲可有腹计?”

  刘歆一笑,“此番杜城粮仓遭袭,吾正好以此设计!”

  “你且附耳过来。”

  刘歆在刘涂耳边低语片刻。

  须臾,刘涂迟疑道:“父亲,若要行此计,可千万不能动用我们的人,必须要和郭孝隼联手,只有他手底下的游侠有此战力。可是郭孝隼那边......”

  “无妨,鼠辈小人,贪婪无度,重利诱之,必应。”刘歆大手一挥,言道:“你去告诉他,事成,送他千金。”

  刘涂想了想,点头答应,“唯。”

  两个时辰后,太守杨崧府邸。

  “大人,此计定然会成功,到时候粮食出事,杜城县尉难辞其咎,其仲父聂绩因举荐之故,亦难逃罪责。”刘歆目光灼灼的看着杨崧。

  杨崧佝偻着腰背,在堂内来回踱步,深衣下摆起起伏伏。

  不久前失败的事情历历在目,此刻面对刘歆信誓旦旦的保证,杨崧却有些迟疑。

  须臾,他停下脚步,看向刘歆,“这次,你能保证一定成功吗?”

  “下官担保!”刘歆毫不迟疑的回答。

  杨崧眸光闪动,旋即道:“此事我可以答应你,但是我希望你能保住那些粮食。”

  刘歆暗想,看样子太守到底还是心疼那数万石粮食。

  “下官知晓,请太守放心。”

  “放在别处我不放心,你要亲自过问。”杨崧神色严肃道。

  刘歆道:“下官明白,栎阳这边,刘氏尚有空仓,只要事成,一切都不会有人知晓。”

  “善。”杨崧颔首,“你办事,我放心。”

  “谢太守夸赞。”

  黑幕降临,圆月高悬。

  聂嗣用了晚膳,在廊下来回走动,一边思考问题,一边消食。

  距离陶爽袭击粮仓之事,已经过去了四日功夫,仲父那边送来消息,让他稳守杜城,郭孝隼的事情不需要担心。

  他不知道仲父什么打算,但是眼下他却是有些担心郭孝隼那边会卷土重来。

  对于郭孝隼为什么要这么做,他心里有着不成熟的猜测,只是没有证据,他不敢下定论,更不敢写信告诉仲父。

  “少君,还不歇息吗?”芷苏走出来,立在他身后。

  聂嗣掐断思路,道:“尚无睡意,你先去休息吧。”

  “奴陪着少君。”说完,她退后两步不再言语。

  见此,聂嗣没有说什么,只是静静的看着月亮。他知道,这件事情还不算完,一定还有后续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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