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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 你想要什么礼物?听你叫爸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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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衍查了一下,瞿铮远生日那天刚好是周五。

据谢蔓说,瞿铮远和他爷爷的生日就差一天。

今年是他爷爷的70岁寿诞,瞿平生准备给老人办场寿宴,会邀请不少亲朋好友到场,瞿铮远的生日就不单独过了,都安排在周六那天。

谢衍在宿舍的群里寻求帮助:弟兄们,70岁老人生日送什么礼物好?

许臣霄:钱。

肖恒宇:money。

谢衍:别那么物质,有没有富有创意一些的?

肖恒宇:寿桃。

许臣霄:保健品。

谢衍:那有没有实用一点的?

肖恒宇:智能拐杖,充电的那种,还有红外线跌倒警报,拄出去贼拉风。

许臣霄:一套紫砂茶壶配上茶叶,刮油利尿,延年益寿,或者全自动按摩泡脚桶,加上艾叶玫瑰,活血又除臭。

谢衍:我没那么多钱,有没有创意实用又接地气的呢?

肖恒宇:没有。

许臣霄:谁过生日?

谢衍:一个……勉强算是亲戚的人吧。

许臣霄:那就是说关系一般咯,那就没必要多花钱了,送副麻将牌吧,没事儿多打打,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的。

谢衍思来想去,还是上瞿铮远那寻求意见去了。

“你爷爷平常都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啊?”

“赚钱。”

“……还有呢?”

“旅游。”

谢衍叹了口气,都是完全无法满足的愿望。

瞿铮远抱着胳膊坐在沙发里,眉梢一挑,似笑非笑:“你怎么不问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?”

“你想要什么?”

“听你叫爸爸。”

“叫什么?”

“爸爸。”

“欸。”

瞿铮远愣了一秒,反应过来,起身弯腰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兜住谢衍的膝盖窝和后背,扛到肩上。

谢衍吓了一跳,在他肩上晃晃悠悠,小腹被肩胛骨卡得有点疼,扭着身子扑腾:“干什么啊你?打击报复?”

瞿铮远一边感叹这小子真轻,笑着把人扛到阳台,跟虎子的猫砂盆锁在一起。

谢衍从地上爬起来穿好拖鞋,疯狂拍门:“放我出去。”

两人隔着一扇玻璃门对望,瞿铮远在外边用力拽住把手,狡黠一笑:“叫爸爸就放你出来,否则今晚你就跟虎子的粑粑一起睡。”

“瞿铮远!”谢衍试着按了一下门把,根本压不下去,身体贴着玻璃门滑下去,一边哀嚎,“你放我出去!”

瞿铮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用口型说:“叫爸爸。”

谢衍哪会轻易屈服,转身拉开窗户,装模作样地往隔壁阳台上翻。

阳台没有安装防盗窗,瞿铮远见他撑着窗台奋力一跃吓得头都快飞了,赶忙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,扛沙包似的运回回客厅扔到沙发上。

“真服了你了。”瞿铮远往沙发里一瘫。

最终,谢衍还是选了个平平无奇的水果篮,反正千错万错,送吃的总是不会错的。

老爷子70岁寿宴,瞿平生包下了华锦酒店最豪华的一层宴会厅,弄得比楼下结婚那家还要隆重。

他主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谢蔓和两位老人见个面,熟悉一下,在这么欢欣热闹的场合,老两口不至于不给他面子。

宴会定在晚上,谢蔓一早便开始梳妆打扮,米白色的羊绒内搭配上浅色的双面呢外套,下/身是一条九分阔腿裤,卷发披肩,右肩背着个暗红色的小包。

经过玄关,留下一阵佛手柑的浪漫果香,尾调是龙涎香醚,深邃而浓郁。

谢衍靠近她耳边嗅了嗅,觉得谢蔓跟瞿平生在一起后,终于有了点女人味,穿衣风格都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
谢蔓以前爱穿宽松休闲的,现在连外套都是收腰的,勾出曼妙曲线,妆容也越来越精致,像换了个人,不过聊起天来还是和以前一样。

爱开玩笑,唇角的小梨涡时隐时现。

谢衍白天要写作业,没有回嘉禾云筑,晚上直接坐着瞿铮远的车到酒店。

抵达三楼时,谢蔓正跟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女人聊天。

其中一个染着蓝灰色的头发,粉底很厚,正炫耀她老公带她出国旅游时购买的包包。

谢蔓说挺好看的,又问是不是COACH的,但她把两个品牌搞混,直接说成了GUCCI。

短发愣了一秒,与边上的人相视一笑:“你家老瞿没给你买过啊?”

谢蔓摇摇头,她本身对名牌就没什么兴趣,倒是对衣服的面料与制作工艺比较了解,所以瞿平生经常带他去外地的工厂采样。

短发笑着说:“那老瞿也够小气的,连COACH和GUCCI都分不清楚,可是要出洋相的。”

边上围着的几个人一起笑了,在他们看来,眼前这个女人是贫穷而又无知的,浑身上下都冒着股不入流的媚态,不知道哪来的资本勾引到瞿平生。

他们的笑声融合在一起,显出了几分高傲与嘲讽,这让谢蔓感到极度不适,脸颊微微泛红。

有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说:“你不懂,老瞿精着呢,像你这样败家娘们娶回家还得供着,小白兔多好,喂饱了还能养养眼。”

虽然这话听起来是向着谢蔓那边的,但字里行间仍带着一丝微妙的讥讽。

针对的是他们这段跨越了二十年鸿沟的恋情。

谢衍当场就怼了一句:“那请问您家的是败家老娘们还是小白兔啊?”

男人脸色铁青:“这谁家小孩?”

谢衍大方承认:“谢家的。”

啤酒肚狐疑地看着他,又看看谢蔓,瓮声瓮气地说:“什么家长教出来的,真没礼貌。”

谢衍不甘示弱地吼了一声:“明明是你损人在先!”他本来想说满嘴喷粪的,但考虑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,已经很委婉了。

啤酒肚瞪了他一眼:“小孩子懂个屁,我是在夸你姐姐年轻貌美呢。”

谢衍听完心里直犯恶心,还想反驳,谢蔓拽了拽他衣袖,用眼神示意他就此打住。

他们的争论吸引了瞿平生的注意,他不疾不徐地走过去,一只手搭在了谢衍肩上:“能拿年级第一的小学霸,没什么听不懂的。”

原本趾高气扬的一帮人,脸色立马就变了。

今天来的这些亲眷大多都是瞿平生那一辈的兄弟姐妹,不过和瞿平生的关系并不算好,因为瞿家老爷子偏爱瞿平生多一些。

当年瞿平生要创业,老爷子私下给了他三十多万。

瞿铮远出生那年,爷爷一高兴就给买了套房,导致这帮人看瞿平生怎么都不顺眼。

明面上不能计较,只能在暗地里算计着。

不过瞿平生从小就争气,长得一表人才,门门功课拿第一,大学毕业后跟着一个私企老板到处跑业务学东西,后来和人合开了间小小的服装厂,帮一些大厂做代加工,栉风沐雨,什么苦都吃过,两年后才真正地创立了一家男装品牌。

直到现在,当初那三十万已经翻了几千倍,老爷子更是对他和瞿铮远宠爱有加,这帮人也就在嘴上呈呈威风,把这段忘年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谢蔓偏过头,右手悄无声息地环住了去瞿平生的腰,嘴角的笑意一点点蔓延开来。

谢衍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钦慕与依恋,不知道为什么,他下意识地看向边上的瞿铮远,后者的余光接收到了一点信号,也扭头看他。

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,又齐刷刷地从对方身上移开。

各路宾客纷至沓来,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充斥着嘈杂的交谈声,聊八卦美容、谈经济养生,还有客套的寒暄。

墙上悬挂着贺寿词与祝福,舞台上是一个五层高的蛋糕,晚宴主持人衣着光鲜和工作人员沟通着细节,大厅回荡着贺寿音乐。

瞿铮远坐在角落安静地玩手机。

“你怎么不下楼去接你爷爷奶奶啊?”谢衍问。

瞿铮远开着飞车:“他俩腿脚利索着呢,又不需要我抬,我走了你留着多尴尬。”

“那倒也是。”谢衍是觉得挺尴尬,“你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啊,有照片吗?能给我看看吗?”

瞿铮远玩得正上头,头也没抬,敷衍道:“一会不就见着了么,就俩老头老太太有什么可看的,还不如看虎子表演舔屁/眼。”

“……”

这么高级的场合,虎子没有跟过来,谢衍的手机上又没有安装游戏,实在有些无聊。

所幸他们这桌靠墙,能看见窗外飘着的雪花,南方很少下雪,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连续下了两天。

地面上的积雪反射着路灯的光亮,看着就觉得浑身发冷,路上的车辆都开得很慢,穿制服的服务生正在楼下指挥。

谢衍为了晚上这一顿,中午都省着没吃多少,这会盯着桌上那盘烧鹅,肚子咕咕惨叫,惨到连旁边的人都听见了。

瞿铮远把一盘京酱肉丝转过去:“吃这个吧,反正肉多看不出来。”

谢衍嘿嘿一笑:“你真懂我。”

他手捧着一张薄薄的春卷皮,将肉丝和蔬菜一起卷进去,嘴巴塞得鼓鼓囊囊,双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,脸上写满幸福。

瞿铮远还挺喜欢看他吃东西的,会增加食欲,他身体微微前倾,挨过去问:“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懂你吗?”

谢衍含糊不清地问: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你跟虎子差不多……”

谢衍刚想说我有那么可爱吗,瞿铮远就又接着说:“撅个腚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。”

谢衍被嘴里的肉丝呛得半死,在桌下踹了他一脚。

其实瞿铮远心里真正想说的是,你和虎子差不多,给一口吃的就心满意足。

人要是一辈子都能这么简单地活着也挺好。

谢衍吃干抹净,出门上厕所。

瞿铮远又换了个游戏,欢乐斗地主。

刚开局,瞿平生的电话就来了。

说高架上出了追尾事故,爷爷的车被堵在高架上了,一时半会可能下不来,让他跟厅里的宾客们说起一声别太担心,还有就是陆昀家的车半路上忽然抛锚,他和谢蔓去接人。

瞿铮远跟几个熟络的亲戚交代完,继续斗地主,直到欢乐豆输光了才想起来谢衍可能掉厕所了。

他低头给谢衍发微信:你坐飞机上的厕所吗?怎么还不回来?

谢衍没有回他消息。

瞿铮远记得他路痴,怕他又像上次那样丢了手机又迷路,只好向服务生询问卫生间的方位。

他在三楼室外的那个走廊看见了谢衍。

鹅毛大雪纷纷扬扬,室外的走廊没来得及清扫,堆着厚厚的积雪。

谢衍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儿蹲在一块儿堆雪人。

小孩子嫌弃他堆得雪人脑袋太小了,挥动着小胖手指挥他:“那边还有雪!你去再拿点过来!”

风雪很大,走廊并不遮风,谢衍的手指和面颊都被冻得通红,神情却是兴高采烈。

“这样行了吧?”他把新滚出来的雪球递过去。

“行了,你再去找根胡萝卜吧。”小屁孩用糯糯的语调吩咐他。

谢衍一抬头,看见了站在走道尽头的那位。

他笑着从地上抓起一团雪,瞿铮远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,眼疾手快地蹲下也抓了一大把,迅速捏成团。

两个雪球几乎同时投掷出去,在厚厚的外套上炸开一团花。

“谢衍!”瞿铮远边捞积雪边放狠话,“你今天死定了。”

说话间,谢衍已经将手里的一小团雪球扔了出去,正中瞿铮远的脑门,谢衍和小屁孩儿仰头爆笑。

瞿铮远低头,抖了抖一脑袋的冰渣子,飞奔过去,谢衍见状,拔腿就跑,可走廊就那么点儿地方,很快就被堵在墙角。

瞿铮远从背后一把圈住他,将人牢牢地锁在怀里,被积雪冻透了的手掌从衣摆位置钻进去,摸到了绒绒的毛衣。

谢衍怕痒,又怕他把手掌往毛衣里伸,边笑边在他怀里扑腾,一脚踩在瞿铮远鞋尖上:“放手,耍赖啊你,哪有这样的?”

瞿铮远哪管他这么多,在他腰间挠了两下痒痒,手掌就肆无忌惮地探进他的毛衣,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,感受到皮肤的温度。

衬衣扣子的间距挺大,瞿铮远的指尖不小心摸到了谢衍平坦的小腹,他自己也吓了一跳。

那触感光滑细腻,就像是在冬季寒冷的室外捧着一杯温温的咖啡,尽管它的那点热度并不能驱散身体的寒冷,可还是会想要抓着它,紧紧地抓着。

几十度的温度差碰撞到一起,谢衍被激得当场惊叫一声,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,嘴上骂骂咧咧,最后干脆上嘴咬住瞿铮远的手臂。

结结实实的一口。

边上的小屁孩儿看得嘎嘎直乐,还捡了个雪球砸在瞿铮远肩上,雪落了满地。

瞿铮远怕真把人冻着,慢腾腾地松开手,不料谢衍早已偷抓了一把雪,转身的那一霎那扯开瞿铮远的衣领将兵乓球大的小雪球扔了进去。

“嗷——”瞿铮远哈出一口热气,他的惊叫声和谢衍的笑声纠缠着,回荡在潮湿的空气之中。

谢衍迈开长腿飞奔,瞿铮远紧随其后,从走廊西侧追到东侧尽头。

呼啸的风声里掺杂着少年稚气未脱的笑声。

冷空气侵袭着整座城,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,看起来那么冷,可又没那么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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