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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 鹰饱飏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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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许安心总算是接下,安祥风这才笑了笑。

对于许安心话语中的那点儿自信,倒选择视而不见。

雏剑蕴为仙剑,明面上说是要历经五境,可这五个境界之内,弯绕极多,光是剑身在诞形这一段的“蜕壳”就不止五次,更别说剩下四个境界,一个比一个吓人。

说简单点儿,要将雏剑化为仙剑,十年?

毫无可能。

想想也是。

有资格被冠上“仙”字的剑,其中剑灵早已诞生灵智,随手去大街小巷拎个穿肚兜的小屁孩儿,都知道死物诞灵,是何等的惊天动地。

十年,诞形还差不多。

不过安详风想归想,话却没出口。

一来这小子本就过一天算一天,在他面前说年说月,那就是接人伤疤,缺德事儿。

二来年轻人敢说大话,其实是好事儿,说了就去做,做不做得要,完全可以不用那么严格嘛。

不去计较许安心所说让雏剑化为仙剑一事,安详风这才问起了正经事。说起正经事的时候,安详风反而又懒散起来,哈欠连天的朝后倒。

“断水崖那事儿办得怎么样了,成还是没成?”

许安心点点头:“应该是成了,跟傻小子的哥哥打了一架,做了个顺水人情,倒不是为了让他答应并入埋剑山才故意给的人情,”

许安心本想把那天的来龙去脉都说一说,比如傻小子太愣头愣脑,所以自己没下得去手,从而输了一场问剑。

可想了想,感觉这话有点儿自卖自夸,还是不说的好。

便说道:“反正绕来绕去,梅不许那小子应该挺喜欢咱们埋剑山的。”

安详风嗯了一声,懒散道:“正好,我也不想听绕来绕去的。我是怕你小子缺心眼儿,放着为山门立功的大好机会不要,去钻你那点儿牛角尖,目前看来还不错,你小子还比较拎得清轻重。”

安详风又补充道:“说实话,我还以为,你小子会纠结半天要不要把如今已不成气候的断水崖,并进咱们埋剑山呢。就你那扭捏得像个姑娘的磨唧性子,我都做好打算笑话你小子无功而返。”

“没让我失望,男子汉大丈夫的,亏欠谁不亏欠谁,算那么清楚作甚?你要是觉得把断水崖这烂摊子并到山门里,是对不起我这山主,那就没意思了。”

许安心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暧昧起来,似乎相当的为难。

实话实话。

若不是郁兔那番话,许安心说不定看完断水崖那一宗门的蚊蝇鼠蟑后,就得默然离开。

到时候可真就无功而返了。

许安心抠着脑壳,心说待会回去了,一定要再谢谢师姐。

转过头,许安心问道:“山主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?”

安详风摆摆手,随意道:“知道谈不上,猜个大概罢了。并且我肯让你去断水崖,又不是单纯卖个人情与你,我傻么?”

“我让你去拉拢断水崖,是因为我觉得断水崖虽然大势已去,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,至少......他们断水崖,还有个能挑得起大粱的。”

“虽然议事堂因为要不要只为收那一人,而收下整个断水崖的烂摊子,还在吵个没完,可我已经决定好了,毕竟是山主嘛,这才私下让你去把这事儿办了。”

许安心皱着眉,疑惑道:“挑大梁的?谁?”

安详风撇撇嘴,反问道:“臭小子还跟我装上了?能让我堂堂埋剑山山主瞧得上眼的人,你小子能没印象?”

许安心这下真迷糊了。

苦思冥想,也想不起自己这趟去断水崖,有哪个人能被山主瞧上眼的啊?

梅不许?

傻小子为人仗义倒是真的,可要说修行天赋...那不闹呢嘛?

莫非山主说的就是人品?

许安心便问:“莫非山主说的,是瞧得上人品那个瞧得上?”

安详风剐了许安心一眼,怒道:“人品个屁的人品!我是说修行禀赋!能让我安详风也看得上眼的修行天赋!你这趟去断水崖就已经见着了!”

许安心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,沉吟许久,在心里嘀咕半天:“山主说的...会是谁?山主境界那么高,看得起人肯定相当不同凡响......可是我断水崖是逛了个遍的啊?不应该发现不了如此不同凡响的人的......”

许安心思索着,慢吞吞的说道:“倒是......倒是有那么一个,是傻小子的哥哥,叫梅浅明。”

“但是不对啊。梅浅明虽然有点儿意思,可修行禀赋普普通通,定然不能够是山主瞧得上的人,且容我继续想想。”

安详风一巴掌呼在许安心脑袋上,怒道:“你来给我说说,梅浅明修行天赋,怎么个普通法儿?!!你知不知道,那小子无师自通,年纪轻轻,剑意早就到了第四重,比李安远那小子还要吓人得多?!!”

许安心愣住了。

还真是梅浅明?!

倒不是许安心是什么好高骛远、眼高手低之辈,只是他与梅浅明对过招,总觉得那人没山主说得这么玄乎啊?

心中如此想着的许安心,脱口而出,道:“可我觉得...梅浅明的用剑禀赋...不太行啊。我接过他的剑招,感觉也,也就那样?”

安详风气笑了。

他伸手点着许安心的脑袋,训道:“你小子行啊,如今都学会吹牛了!你知不知道,习剑的禀赋和能不能打是两回事儿?你实战经验极多,在这个阶段能赢他,自然而然,可你小子论起习剑天赋,跟那梅不许差了十万八千里,你信不?”

“此前与你说的剑灵‘诞形’一境界,由那些习剑天赋极好的天之骄子来做,至少十年。而这一境若是由梅浅明完成,五年都用不了!现在知道我为何独独瞧得上那小子了?这等习剑天赋,是不是觉得小胆儿都快吓破了?”

许安心还是埋着脑袋作思索状,半晌,他抬起头来,对安详风说了一句让后者,就是堂堂埋剑山山主的安详风,也要眼皮直跳的话。

许安心摇着头,很是认真的说:“可我还是觉得,梅浅明用剑,不太行。”

少年说出这话以后,安详风先是吹鼻子瞪眼儿半天,后来翻了个身,再看不见这个吹牛吹上头的臭小子。

这叫,眼不见为净。

许安心一看山主这样子,满脸疑惑,有点儿搞不明白状况。

不对啊,不应该啊。

虽说梅浅明那层层叠加出剑威势的剑技是有点儿讲究。

可那剑技自己也会啊?

不仅会。

而且,估计,还能比他做得更好?

......

安祥风像赶苍蝇一样对许安心摆了摆手,不打算跟这个死脑筋计较下去。权当这臭小子眼力见儿太低,不识货。

自己什么境界?

这臭小子什么境界?

懒得与你一般见识。

......

再说。

安祥风觉得,这小子什么都敢往外搂,其实也挺好。

总比几年前抱着把刀可怜兮兮的坐在洗剑湖边儿上,让人看一眼就心里发酸,要强得多得多。

......

后来许安心问起安详风,为何断水崖会选择在靠近年关这种时候并入埋剑山,安详风便与许安心说了一桩秘事。

断水崖那个老太婆,往前倒个几十年,是个很能打的,而且不是普通的能打。

是那种,单凭一人,便在百年内,压得整个断水崖无一人能喘气的能打。

若非如此,也不能在埋剑山两个山主口中,挣得个“女中豪杰”的称呼。

可能打归能打,以力服人,终归不是长久之计。

毕竟,人是会老的。

随着老宗主年岁渐长、却又修为止步,蛰伏于宗门内的副宗主,终于不在安分,很快露出獠牙。

某一年,老太婆破开死关铩羽后,那位副宗主趁着其思虑空乏、神气枯竭的空隙,彻底与老太婆翻脸。

可即便是破死关不成、神气几乎耗尽的老太婆,依旧以灵力铸剑,打得那副宗主主抬不起头来。

几十柄灵剑纷飞之间,眼看就要将副宗主穿杀成一只刺猬。

临死之际,那位副宗主才透了底细,告知老太婆,若是他死了,那老太婆孙儿也同样是个死。

那位副宗主,竟是修的天命一道。

自知不是对手的他,早以“并命”的阴毒法子,在撕破脸皮之前,强行将自身命数与老太婆的孙儿捆在一处,只要自己身死,同命牵连的梅不许,定然必死无疑。

这才保全了一条性命。

不得不说,那位副宗主确实机关算尽。

所谓“并命之法”,一般都是修行天命一道的修士,用以限制修为比自身高深的对手,乃是迫不得已、同归于尽的保命之法。

从未听说有人有胆子将自己的命数,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栓在一处的。

不过这么一来,他倒是得以保全性命,此后,那副宗主领着整个断水崖小百年的底蕴,一去不返。

狼子野心之辈傍于身侧,譬如饲鹰,鹰饥,则为人所用,饱则飏去。

谈及老太婆元气大伤,只怕时日无多,安祥风连连摇头。

可惜也可叹。

要说老太婆看不出旁边儿之人是豺狼虎豹,安祥风肯定是不信的。

与人相处几十年,就算不知根知底,可人是好是坏,心思善恶,肯定能摸索个大概。

只怕是老太婆太过相信自己,故而从头到尾都不信身边之人有胆子去行逆。

“那后来呢?那个副宗主带着人去了哪儿?西边?”

安祥风哟了一声,有点儿意外,侧头道:“怎么猜出来的?”

许安心笑了一下,说道:“他们也无处可去啊。西边是井州,东边是藏兵阁,往南是我们埋剑山,这三个方向,要么那位副宗主看不上,要么看不上那位副宗主,不管怎么样,他都讨不到好处的。”

安祥风点点头,嗯了一句,道:“当初你们那位副山主也是这么说的,照我的意思,一群丧家之犬,跑了就跑了,还管他去哪里做什么?可你们那位副山主,坚持要在那群白眼儿狼上花功夫,又是调查去向,又是安放暗桩的,无聊得紧。”

他看了许安心一眼,叮嘱道:“你小子少沾点儿那家伙的习气,专心修行就是了。别忘了,你已经不是此前的身份。”

许安心点着头,说了句知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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