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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重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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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宁柏已经三天未收到李翰的书信,他站在沙盘一侧,双眉紧促的盯着手中将落未落的绿色旗帜。按照计划,他现在的位置应该还有两天就能到达青羊关,届时埋伏在周遭,探查敌人外围兵力部署。一天之前他收到李帅的密件,拖住青羊关兵马,以助李宣盛攻取越阳。探查敌人大将如何部署,另外看住李翰。

  正函中却只问了行军在何处,军马粮草可有备齐,何时到达青羊关。诸如此类种种问题,宁柏越看,冷汗越发直冒。

  明显,李帅不知李翰此行目的,可怎么交代,要是失败了呢?不,一定要相信李翰。

  守门的军士走了进来,禀报:“宁将军,元帅护卫前来军营,求见将军。”

  这个时候,李帅派了人过来,可主营的屏风之后,李翰却没有好好的坐着,宁柏捏着拳,重重地锤在沙盘上,道:“请进来。”

  稍微迟疑,门帘已经撩开,一位黑衣将士做请,走进一位郭束甲胄的军士,行了个军礼:“宁将军好。”

  声音清脆,冷静平淡,竟是一位女子,再瞧却见她一身黑衣,袖口衣领绣着紫色小花,一双穿云小靴,长发束在脑后,额间留着几缕青丝,两只眼睛漆黑明亮,唇瓣微微上扬,勾勒出浅浅的酒窝,爽利干脆。

  宁柏恭敬回礼,问道:“不知元帅可有新的吩咐?还请告知在下。”

  林一亭回他:“末将乃元帅帐下护卫军金武卫长林一亭,奉元帅之命,前来护卫少将军,还请拜见。”

  宁柏仔细看了后面几个门面守卫,心中默默盘算,金武卫是李帅贴身保镖,轻易绝不离开,如今亲自派了过来,恐料到李翰那小子不会安安分分,这下可好了。

  宁柏不敢相瞒,对着林一亭,将李翰失去联系这件事,委婉地转述一遍。

  林一亭面不改色,全程微笑,还趁机将周遭摆设,里里外外看了个遍:“如此说来,少将军不在军营之内。既不在,我也不好再打扰,军事繁杂,一亭无心过问,将军也不必细细相告。还要谢谢将军,告知少将军去向。不再叨扰。”

  还不等宁柏反应过来,林一亭的人马早就撤出了军营。

  保护少将军,这不难,首先找到人,其次送到青羊关,再者性命垂危之际,及时出手,最后全须全尾地送回去,搞定。越是简单,就越是出岔子,铁一般的定律,譬如现在,人影全无,第一步便没法子施展。

  林一亭微扬的嘴角愈发灿烂,她向来喜欢繁琐,譬如吃水果,必不会选择吃橘子,而是喜欢吃那种剥皮困难,剔籽繁多,最好还有花上些许时间的才能品尝少许,如葡萄。在这一点上,李少将军算是符合她的胃口,如今乱世纷争,时局变幻,竟敢单枪匹马搞突袭。林一亭对他别无期望,只要活着,留一口气在,在她找到之前。

  林一亭唯一瞧了一眼李翰,在李帅为李宣盛举办的成人礼上,站在书房的角落里,隐隐约约的一个背影蹿出回廊,紧跟着元帅的长鞭,还意气飞扬地越跑越快。再一次,却只见过画像,若画师临摹之际,手脚稳健,约莫能瞧出几分影子,幸如此否则她还真无力回天。元帅叮嘱过,青羊关是江北韩氏连接西北粮道的必争之地,少将军攻不下,是正常,若是急功近利,反而不好。林一亭却得知另一事,招风岭之地有一处埋骨冢,具体所埋何人,无从得知,却得知韩家小公子每年必到此处祭拜,恰好不好,日期还就在这几日。若是少将军安安静静地待在军中,避开了,算好,若是他穿山越岭,恰好遇上了,真是上天不佑,就此也就小命奉上。最好,不要这样,林一亭捻着一块绿豆糕,靠着路旁的土桩,咽了几口水。

  来来回回,回返往互,处处标记,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队人马经过,林一亭确实在想少将军在想什么。人过留声,马过留痕,况且他们一行还招摇过市,这些痕迹足以让人勘查出这里有大队人马,不下五十人。只是这五十人之中,哪一位是少将军?追踪到埋骨林,踪迹杂乱,明显在此处有两帮人马交锋,一方善用长枪兵剑,另一方却是轻灵飘逸,偶尔得见的树枝齐断,手起刀落,不似平常将士。还特意将痕迹抹掉,又似乎匆忙,留下一两蛛丝马迹,无法判断来路。

  线索到了这里,留下的痕迹太多,似乎不适合单独追踪,林一亭逐一指定了路线,不可恋战,若有幸存者,得取信息即回。

  若说前半截,少将军在引君入瓮,后半段却是不期而遇,这般交手,却是有人逃走了。林一亭越追查,越惊心,这一路焦炭,伴着这些孤枝林林。烧灼之后的血迹,已没了味道,未曾下雨,所以还能看到星星点点。

  一亭轻咬着一缕青丝,眼睛觑视着浮动的飘絮,纷纷扬扬,落在她的衣襟、发丝上。临近的一株枯枝,扬起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飞絮,风还未起,杀气已至。林一亭轻巧跃起,避开迎面而来的三簇鳞羽,顺手抽出两把两端尖尖,轻薄锋利的峨眉刺。一寸长,一寸强,一寸短,一寸险,林一亭眼角描出树丫阴影下的影子,扔出一串雷火弹。只听劈劈啪啪一阵乱响,阴影之中跳出一人,果束黑衣,脸面全蒙,只露出一双眼睛,犀利瞬间掩盖了慌张。再一看,林一亭猫身而起,双手舞出剑花,锁了那人的手脚。黑衣人稍微示弱,反手丢出三枚麟羽,林一亭单刃逼开,步步紧逼,只见剑花闪动,三招不过,黑衣人一截脖子已经屈服在一亭的利刃之下。

  “你在追谁?”;

  黑衣人冷冷哼了一声,两条血痕里吗透过黑纱留下,林一亭保持微笑,问:“下一刀,会不会落在……”她的峨眉刺,划过黑衣人的脸颊,脖颈,在他胸前划了个圈,又回到了他的面前。

  “一群军人,不关阁下的事。”

  林一亭瞧着他的白眼:“死了吗?”

  “我们出手,必然无活口。”

  黑衣人话音未断,双手内翻,其中藏着短刀,正偷袭林一亭。一亭顿时周身气场凝结,飞身一脚,脚尖羽刃划过黑衣人脖颈,那人放手紧紧抓住了林一亭的脚踝,一腔鲜血喷溅在一亭衣裙上,瞬时淹没在黑衣之中。林一亭却被这力道一带没了着力点,不想树后却是一道狭缝,她情急之下丢出一卷丝带,挂在一方树枝上,两人之力下坠,枯枝残落,卷着两人落下。林一亭手中峨眉刺插入岩壁,火花四起,滑了好久,坠在半空。

  再一看,周围并无藤蔓,岩壁光滑,下面空洞,黑衣人落下,并无回声,可见深浅。正思虑,突然从夹缝中探出一截手臂,一人嘘声问道:“外面的侠士不知是敌是友,同在危险之地,不如进来,聊会儿天。”

  林一亭估算一下,光凭她个人之力,支撑不了几时,管他敌友,先救命要紧。

  “打扰了。”

  借着手臂之力,猛一蹬石壁,施展轻功,错步而行,稳稳落在狭缝之中。

  “没想到,在此地,竟也遇到此等高手,李翰有幸,死你手上,也不亏本。”

  林一亭一时没看清他的脸,朦朦胧胧的,伸手摸索到一人手臂:“你说,你叫李翰?”

  那人反手扶起了林一亭:“姑娘,可曾受伤?”

  林一亭这才感受到此路之狭窄,肩并肩地和李翰站着,歪头瞧他:“你好,我叫林一亭。”

  这次却是李翰瞪大了眼:“什么?”随即露出一笑,“你好呀,林一亭。”

  两人相视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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