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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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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行人到达第一个驿站已经是酉时了,驿站小臣接了令牌,便充满准备,腾出一间客房,让孔先生先入住。孔繁礼进入之后,一直没再露面,连饭菜都是直接送到门口。

  林一亭只知道孔繁礼是李帅手下的一名谋事,位份十分尊崇,夜里也格外警觉,安排护卫轮班换岗,自己也将这周围检查了一遍。

  第二天清晨,林一亭又到外面复查,发现这周围的草木似乎有弯折,她昨日在树桠处做的一个标记也不见了。有人跟踪他们。会是谁呢,夫人还是对方的人?

  吃过早饭再次启程,因为早晨的异常,林一亭骑在马上也格外的警醒,风吹草动似乎都难逃她的眼睛,于是下一日歇脚的时候,她便有些支撑不住了,早早地睡下。谁知半夜却惊醒了,于是便起来巡防,路过走廊,见孔繁礼房内的烛火还亮着。难道他不曾入眠?林一亭正打算敲门问候一声,手还未落下,屋内的灯火已经歇了。

  越是接近越阳城,林一亭越是注意到有人在跟踪他们。从夜里稍不注意的探视,到了白日里明目张胆的尾随,等到林一亭派人打发他们,却又消失不见。议和是韩家提出的,他们不至于截杀来使,和谈无法进行,至少他们的计划会落空一半。孔先生稳坐泰山,对林一亭的据实相告,也只回了句,一切从常。林一亭自然也得听从,只一心赶路。

  等到了汾壶,距离越阳已经不远了,孔繁礼却叫停了车队,说是要在汾壶见一位故人。车队不让跟随,只挑了几个随从护送,从汾阳外的山谷入口到了三林之虫,崇山峻岭之间流出一眼泉水,水质甘甜清冽,循水源而上,在一株巨大的柏木后看见山间的一处茅舍。屋舍俨然,缕缕炊烟飘起。孔繁礼上前敲了敲门,一个小童子,梳着两綹羊角小辫子,拿着一方扇子,问道:“来的是何人?”

  “我名叫孔繁礼,与此间屋舍的主人是好友,今日特来拜访。只是不知道主人在家否?”

  “先生正在休息,我去帮你问问吧。”

  小童跑进屋内,不一会儿,又走了出来:“先生说,孔先生可以进去看他,不过各位哥哥姐姐,请不要跟着。先生说谈笑有鸿儒,往来无白丁,便不招待各位了。”

  这主人甚是傲慢,一口茶水也不给,就让人在外面等着。

  孔繁礼捧手道:“我这朋友心情有些古怪,还请各位四处转转,不必守侯在此。”

  他进去了,林一亭便叫人周围看守,不许走得太远。她飞身而出,刚刚站立,就听得一声极微弱的碰撞声,环视一周,果然有埋伏。那人在前面跑,她三五连步,飞驰上去,见距离拉近,手腕之上装备的一支无影手迅速发动,只见一簇银光箭一般射出,稳稳扎在一棵树树干之上,林一亭已经到了那人面前,双手紧握峨眉刺,接连两刺,将对手逼入死角。

  这人却未有一丝心慌,反而还冲着林一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,一个闪身便退到树梢上。

  林一亭心中诧异,这人轻功如此绝妙,飞檐走壁,竟不需半分准备。可惜了,碰到了林一亭,他一闪,林一亭也追,只见林中光影斑驳,竟分不清是人还是树叶。

  终于,他停下来,示意林一亭住手。林一亭随他奔跑良久,自身体力已经消耗不少了,却还是没有半分进步,两人依然保持着最初的距离,不知是他故意如此,还是在戏耍她。

  “你不问问我是谁,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有好奇心呢?”

  “我若杀了你,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。你若杀了我,我更是不需要你的名字,何必浪费时间呢?”

  “你还真有趣。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。”

  林一亭看了他一眼,并未开口。

  “夜问剑是不是你伤的?”

  原来他是夜问剑的朋友,难怪要对她紧紧相逼。青羊关对战之时,她情急之下削了他的手臂,是左臂还是右臂来着。夜问剑是韩金世的贴身护卫,那这人是韩金世身边的人,还是单单是夜问剑的好友?

  “他追杀我,我没有杀他已经够仁慈了,只不过断他一臂。怎么?你是要帮他报仇?”

  这人目光阴鸷,凝视林一亭许久,突然放声大笑,声音洪亮。

  “不,当然不是,只是你下手未免也太轻了,怎么只是断了手臂,不是断了脖子呢?你下次见他,可会杀了他?”

  “我们各奉其主,如若他坏我好事,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。不过……”林一亭没有说完,夜问剑面貌俊朗,身材伟岸,加上还有一点不经世事的幼稚可爱,如果不是对手,林一亭是绝对不会对他下手的。

  “你要杀他,我自然不会杀你。我只是好奇,你能扛下我几招?”

  “试试。”

  林一亭手刺峨眉刺,使出一招连环夺命,招招刺向对方要害,很辣决绝,加上她的快速,几乎令人眼花缭乱。如此激烈的攻击之下,那人还是身轻如燕,左躲右闪,总是比林一亭快上一分。林一亭心中盘算,如此打法,这人不动手都要累死她。只见她将峨眉双刺往前一扔,一条细不见可见的丝线将两头相连,林一亭趁机抽出宝剑。那人瞟见峨眉刺携带的丝线,微微一顿,随即向上窜出。林一亭正在等着时机。持剑飞舞,使出一套怒火红莲,若是他落在红莲攻击的范围之内,就会有数道剑气穿心而过。

  只听他说道:“看好了。”

  一道剑光从上飞下,瞬间转化成无数剑气,和林一亭的怒火红莲正面抗衡,只听得噗噗爆裂之声不断,溅起一片白幕,目力不住一米,只能看到自己。林一亭连忙闭上眼睛,散发出五感。察觉到其中有一道真气快速流转,必定是那人靠近。林一亭使出一招老僧垂钓,以不变应万变。果然觉得周围气息凝结,林一亭拿剑姿势不变,手中的剑却好似自行移动,朝着空中挽了几个剑花,就听到铿锵的撞击声。两人连连交手,情势一片胶着,若是林一亭不能挣脱出来,那么对方就会拖死他。只是到目前为止了,这两个人依旧是驴头不对马嘴,都不肯露出自己的真正师承。那人察觉林一亭故意买了个破绽,却不急攻,反而攻她最强之处。这人举止怪异,似乎有意隐瞒。

  林一亭道:“这样下去,你我是分不了高下的。我有一套轻灵剑诀,看你如何破解。”

  林一亭剑气突转柔和,手中之剑,如生在手中,灵动婉转,一招之中参杂三十六种变化,由柔转刚,有又钢至柔,连绵不绝,将她周身气息带动,将附近五丈之内笼罩在剑气之下。那人只觉得手脚猫挠一样疼,着白幕之中,使用这样的剑术,伤人于无形,确实高明。那人连连后退,顺势辟出了第一剑,剑气如虹,声势震荡,将周围清洗一空。林一亭心道,是问天三绝中的第一式。只见她黑眸之中似乎笼罩了一层金光,投向那人,等他再要刺第二剑,林一亭的剑已经出手,只一剑,瞬时贯穿了他的肩骨,那人闷哼一声,便停了手。

  “先时我还不信有这样快的剑,竟然能无视任何招式,如今算是见着了。也不知我是该说好,还是不说好。”

  “你不远千里到此,不是为了帮夜问剑报仇?”

  “你不知道夜问剑是何人?”

  “韩金世的近卫,别人说他的剑法了得,我觉得很一般嘛。”

  “确实很一般,你这话倒是合了我的胃口。劝你一句,不要去越阳城。你伤了他们的人,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  他们是谁,林一亭不是很明白,这人似乎有话要说,却好像又觉得不必多说,那他何必专门到此相告。不去越阳城,是不可能的。只是她倒是更好奇了,越阳城里到底有什么在等着她。

  “夜问剑剑术很一般,你人却很一般,甚至有点……”小人,林一亭懂得适时闭嘴。那人脸色瞬间黑了三分,随机扬长而去。

  再回到茅草屋,孔繁礼已经在等她了,她有些不好意思,连忙迎了上去。

  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再无波澜,林一亭只是隐隐感觉到,监视的人似乎增加了许多,只是没有杀意。李宣盛的军队住在在距离越阳十里之外,军帐摆了一列。孔繁礼到时,李宣盛迎出了一里,以学生见师礼相迎,孔繁礼却不敢受,亦回拜了一个君臣之礼。

  帐篷之内,李宣盛仍居主位,孔繁礼东向入座,林一亭守卫在侧。

  孔繁礼开口便问:“李将军觉得,此战该打该降?”

  “先生说笑了,已经和谈了,那来投降一说。”

  “我有几个疑问,请将军解答一下。越阳一战,将军可是重伤了对方的主力,使之不可再战?”

  “未曾。”

  “将军是否击垮对方众多军士,以至于无法补充兵员?”

  “未曾。”

  “将军是否已经切断了对方的粮道,使其前后不相接,独立孤城?”

  “未曾。”

  “既然敌人并非无还手之力,也并非孤军作战,为何要议和?”

  “自然是摄于我军威力,不敢抗衡,这才退而求其次。”

  “将军勿要见怪,我老孔如今也是老迈之人,话重了些。不知将军之名,是否可以和敌方主将比肩?将军之军是否有长平军战无不胜之名?”

  “自然不能。”

  “于此,将军怎么敢说我军的威名,没有胜,何来的威名。对方身处优势,却要以越阳城来换我河西一方的两座军事要塞,这怎么能算得上公平。加上对方不过答应退守岐山,一旦城池交还,对方再以迅雷之术,去而复返,蚕食我关西之地,我有何将可守?”

  这一次,李宣盛竟然被问得呆了。

  “那将军就要细究,对方为何会提出议和,而提出议和期间,又做出了那些举动,加以推算对方的动机。此次,我方恐怕凶多吉少,还请将军仔细追踪,不要让对方有可乘之机。”

  “老师是说,这一次的和不能议?”

  “议和是一定要议,备战也是丝毫不能松懈的。既然对方有意设局,我们为何不顺竿而上。只要布置得当,谁胜谁负还不一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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