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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七章大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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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先前传令说走脱了一个钦犯,守将孙豹派出大量兵丁搜山,已过了三拨,回来的人都说未曾见过任何活动的痕迹。还没来得及回报,少帅的护卫就到了。

  孙豹揪着一颗心,跪在中军营帐,拜见李宣盛。

  李宣盛问起这一带的驻防,孙豹如实相告。这里的地势复杂,一般人走进去了,不可能活得长久。而且山中水源不多,鸟兽有些,却不能生吃的,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动静,一定会惊动布置在山中的暗哨。

  李宣盛看着侧旁站着的李翰,道:“你觉得她会躲在哪里?”

  李翰心中猜测一番,绝不会认为林一亭会自寻死路,其中必然有什么他们没有考虑到的。只是兄长现在不允许他离开半步,这样无法找人。

  “犯人出身金吾卫,行事作风多有些不同于常人,若是以我的浅见,她必定会反其道而行之。”

  李宣盛点头,问罗平,道:“你说说,若是你现在在这么一座深山中,会有什么举动?”

  罗平突然被点名,琢磨一番,道:“她绝不会往深山中走,若是要离开,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扰乱敌人的视线。”

  李宣盛道:“李翰,你可清楚了。要将林一亭带到我的门前,我倒想知道她为何要跑。”

  西川政务繁忙,李宣盛不过出门半日,案牍已堆积成小山一般。胡夫人连请了多次,终于进将他请了回去。余下的工作则是交给了李翰和罗平。

  已步入夏日,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热气,一丝风也没有,树叶下垂,无精打采。连着搜寻的士兵也焉了,找了个树荫处,喝着水就着干粮。

  士兵甲道:“这样的天气,我等防务本就沉重,又添这劳什子得功夫。找个人怎会钻进这深山老林子。”

  士兵乙道:“还别说,我今日本应在家乘凉陪着老婆孩子的,这可倒好,一声令下给我揪到了这儿。”

  士兵丙道:“你们可就别抱怨了。莫说是你,就连小李将军都扛着,滴水未进,在山上扎根了。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有幸陪太子读书。”

  众人说完,只是哈哈大笑,并未介怀。

  躲在树干后面,一矮小将士,睁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,嚼着干饼。混了水,衣袖抹了抹嘴唇,又大口大口的嚼起来。后面的将士已经吃完了,拍了拍他。一队人跟着就走了。

  刚拐了弯,迎面撞上了巡逻的罗平。他骑在马上,一条马鞭别在腰间,目光沉着,唯有耳畔的几颗汗珠,不住地流到脖颈间。

  “这边可有什么异常?”

  领队的站了出来,道:“此处是山脊向北,无水源,无走兽。连着山洞,土坑,我等都细细地查看过了,并未瞧见踪影。”

  罗平道:“辛苦了。”

  一小队人马与罗平领着的大队擦肩而过。

  队伍中,一个渺小的身影,抬起头,看了一眼罗平,露出一丝讥笑,迈着快步,跑过。

  罗平感受到背后一阵刺痛,转身看着这队人马,摇摇头,走开了。

  林一亭混迹在这群人中,本来很扎眼。多亏她擅长隐藏踪迹,模范一个人,简直是易如反掌。加上西川的农家汉子大同小异,这一副粗鲁模样,基本上混入了军营。这被替换之人也是倒霉,不过是上了趟茅厕,就被捆了个扎扎实实,丢在角落。

  这来来回回已经找了三天,这帮人连她的一点影子都没找到,甚是欣慰,若是风头再松一点,她就能借着一场混乱跑出去了。

  这一天干巴又没有嚼劲的饼子,磕得她牙疼,就连这水也有些草料味道,喝起来难以下咽。当然这身军衣是无法分辨其中差异的,她也不好做改变。

  到了营帐,已经精疲力竭,无力走动。大多数将士都倒在塌上,等着晚上轮值。一亭却不怎么累,简单收拾一下,就出了帐。

  他这一身打扮加上学的步伐,没有半分之前的影子,就连长期驻扎在此的弟兄,见着他也要称一声张三哥。

  和伙房的兄弟说了今日要改善伙食,将家里带来的腊肠拿过来开荤。未到门口,就看到炊烟升起,直冲霄汉,滚滚白眼,很抢眼。

  伙头正在大锅前,一手握着大勺子,另一手也握着个大勺子,双勺翻飞,在大锅里面游走,将脆崩可口的白菜都翻了个面,露出透明的叶子,已经散发三分香气。

  一亭近前,道:“兄弟,今日是要来顿好菜,我见外面都留着血,新杀的猪吧!”

  伙头道:“狗也没你鼻子灵,这一顿你就惦记上了,美吧!没你的份。”

  “怎么,我一天忙前忙后,山上山下地走,一口肉都吃不上咯。”

  伙头道:“这是咱们的领导专门叫人买来孝敬上头的。你知道的,新到营的那几位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我们领导怎么敢怠慢。本是让我做一桌小菜款待的。偏偏这位又是个与民同乐的性子,逼得领导去定了这些好东西。你可得好好学着,别当队长不是人。”

  林一亭露出一口憨厚的黄牙,道:“我就说好事也轮不上咱们,白操这些心。”

  嘴上说着,爪子已经伸过去了,被伙头一勺子给打回原形。

  “这你都敢染指,怕是不知道孙将军的脾气咯。”

  林一亭退回安全区域,抚摸着被打的手,咋呼着吹气,还时不时拿眼瞪视伙头。伙头却笑了,道:“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,这可是这只队伍的核心,人人都指着这口饭下肚。”

  又和他闲扯几句,将腊肠递给了伙头。伙头只过了一鼻子,就捏着大拇指赞扬,这味道简直就是绝了。趁着这个机会,林一亭闪了进去。他将人藏到了地牢,专门储备些蔬菜的地方,拿了些食物,给他吃。

  这人看着壮实的胸膛,骨子里却是个胆小的,一个劲儿地保证,害得一亭根本不敢多留。才出了门就听到爽朗的笑声。

  林一亭还要出去,被另一伙夫拉住,叫他静音。

  透过一道缝隙,一亭看到了来人,微微吃惊。竟然是李翰,他这时来这里,难道是知道了一亭的小心思?抱着一丝侥幸,林一亭不动声色地注视着。

  李翰拿起勺子,过了过铁锅,道:“军中伙食一直如此好吗?”

  伙夫跪地点头,道:“回李将军的话,这是近日采买的,知道大家辛苦,加的餐。”

  “平日里,将士们都吃些什么?”

  伙夫犹豫一下,不敢开口,还是经不住李翰的眼神。还未开口,就已经投降了。

  “平日里,地瓜,萝卜,加上白米饭,已经很香了。若是这样子都吃不饱,就吃些地瓜,填饱肚子才有资格继续训练。”

  李翰趁着脸道:“多久吃一次肉?”

  伙夫道:“一月有四五次,也算不错了。有了一膀子力气,就算再累也能恢复。”

  “这些日日送来的炒肉又是怎么回事?”

  伙夫道:“将军吩咐的,我等也不敢多问。只要是将军还能下口,这些好东西也是有用的。”李翰看着这满锅的回锅肉,有些焦心,道:“这些都拿去给将士们分了,我就着咸菜吃碗白米饭,已经很香了。”

  伙夫不知道自己犯了错,有些害怕,道:“那哪儿敢,这是领导吩咐的,我们就是个做事的。”

  跟在李翰身边的宁柏道:“将军说的话还不顶用了?”

  伙夫吓得不敢说话,拿眼睛觑着将军,一下子跪倒在地,急慌慌道:“小人不敢,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  安排完毕,李翰道:“近期,伙房中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?”

  伙夫低着头,喉咙涩涩的,道:“其他的倒没什么,就是最近老鼠有些多,大晚上的吱呀乱叫,扰得人都睡不着觉。”

  李翰挑眉道:“是近几日才有的?”

  伙夫道:“平时也有,只不过看管得严实,不曾这般闹腾。”

  林一亭在后面大叫不好,李翰不会看看出点什么来吧?越是想,注意李翰的目光就越焦虑。没想到李翰问完之后,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。

  伙夫抹了把汗水,感慨道:“还以为多做了碗肉,脑袋就不能挂在脖子上了。”

  林一亭走出,道:“可吓死了,还以为这位将军是要罚我等开了小灶。”

  伙夫连连摆手,让他噤声,道:“都小心些,这些日子不能做了,这香肠还是提回去。哪能喝酒呢?过些日子再来。”

  林一亭骂骂咧咧地取回香肠,走出去。

  突然后面走出李翰来,林一亭浑身哆嗦,提着香肠扑倒在地,慌不择路地求饶:“将军海量,小人拜见了。”

  李翰瞧着这人模样行为,略微皱眉,道:“你也是伙房的?”

  林一亭舒了口气,说话也结巴了,道:“是,小人在这里,在这里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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