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 鸟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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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话音还未落,姬辰良便起身,将他自己的履半穿上,便要往姜广志的座位上行去。却不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大笑,“陛下,臣和臣的妹子这不是来了嘛,让诸位久等了。”

  姒淑尤朝着出声之处望去,不是姜怀清和姜怀瑾又是谁?只是……这等席面之上,姜怀清和姜怀瑾非但没有早早入席,反倒是所有人都落坐了才姗姗来迟,此等行为,可当真是没将姬辰良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。

  姒淑尤扭头看向姬辰良,却见其脸上的表情丝毫未曾有所变化,似乎在他眼中,姜怀清二人的行为本就是理所当然一般。

  “表哥,可是找到什么好玩意儿了?”姬辰良的语气之中,尽显少年人的顽劣。

  姜怀清哈哈一笑,“果真还是陛下了解我,看,我给您带了什么?”

  说完便从身后摸出一物,待众人看去的时候,几乎所有之人都倒吸了一口气。

  姒淑尤朝着姜怀清手上看去,赫然是一窝个头小巧的鸟蛋,眼神一眯,心中暗叹,这姜怀清果真是在危险边缘试探。

  武朝律,禁杀动物的胎卵和幼者,然姜怀清此举,分明就是在挑战武朝的律法,挑战姬辰良身为皇帝的权威。似乎这样姜怀清还嫌不够,又道,“陛下,我是在来得路上遇见的,不知这是一窝什么鸟,但是光观其外表,煮熟后,定然好吃。不若我便请大家都尝尝这陌生鸟蛋的味道,不知陛下意下如何?”

  姜怀清话里话外,虽然处处显出在以姬辰良为尊,但是语气却是桀骜不逊,一旁的姜怀瑾还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姬辰良。

  姬辰良依然在笑,可是姒淑尤能感觉到他有那么一丝僵住。姒淑尤当机立断,娇媚地开口,“陛下,这窝鸟蛋长得这般好看,吃掉岂不是可惜了?妾想要养那窝鸟蛋,您将他们让给妾好吗?”

  此话一出,姒淑尤便能感觉到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的灼热,只是,如今的场面,若不是自己这身为“宠妃”之人开口,怕是真的要收不住了。虽然姬辰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,他想具体的打算是什么,当时经过姒淑尤这段时间的观察,也大概能看出些什么来。

  虽说如今武朝之中,存在着十二个大领主,但是,申公姜广志的权力与地位,却是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……不,或许能说,其根本就是连姬辰良这个皇帝都想操控。其余的十一个大领主,除了秦既明是直接效忠皇帝以外,都唯姜广志马首是瞻。

  今日姜广志的儿子姜怀清,能在这种席面上,挑战武朝的律法,这里面,就算是没有姜广志的授意,或许也是经过他的同意的。其目的,除了在朝觐的小领主面前,起到震慑的作用,更多的,便是在试探姬辰良,试探一下,他是否果真能容忍他们家的人在这种场合之下,下他皇帝的面子。

  此时的姒淑尤不知为何,有些心疼姬辰良,他那张常常都在笑的脸,下面或许承受着更加深沉的伤痛与压力,但是在如今的朝廷之上,不管是遇见了什么,也只能笑。因为他……权力不够,是的,他是皇帝,但是整个朝廷之中,大多数的贵族,都听得是姜广志的,说句不好听的,姬辰良便是一个傀儡皇帝。

  姬辰良听完姒淑尤的话,依旧笑着,但是姒淑尤却觉得,他现在的笑,好像真了许多。

  “既然爱妃这么想要,便是……不知表哥可否割爱?”

  姜怀清愣了愣,“既然是夫人想要,那怀清自然是要献上的,不过就是少吃一些,倒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……”

  姜怀清还未曾说完,便被姜广志出口打断,“依武朝律,这鸟蛋本来就不该被吃,怀清,你该谢谢夫人替你化灾。”

  姜怀清一拍脑袋,似是此时才想起来一般,“哎呀,我真是糊涂了,想着要拿着这些东西替陛下补补身子,没想到忘了这些,如此说来,我倒是真的要感谢夫人了。”说完还恭恭敬敬,像模像样地朝着姒淑尤揖了揖手,姒淑尤笑而不语。

  后面的席面之上,姬辰良高高兴兴地替姒淑尤布置,姒淑尤也欣然接受,只是在目光撇过姜怀瑾所在的座位之时,能感受到其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怨毒。

  姒淑尤也未曾躲闪,就算他姜怀瑾如何喜欢姬辰良,且将其视为禁脔,可是如今的状况却是,她姒淑尤才是理所当然坐在姬辰良身边的人。想到这里,再看看姜怀瑾那张有些阴沉的脸,姒淑尤莫名地有些高兴。

  但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,姒淑尤愣住了,什么时候,她会因为姬辰良,而心情这样大起大落了?

  姬辰良似是察觉到了姒淑尤的异常,悄悄凑到姒淑尤的耳边问了一句,“怎么了?食物不合口味?”

  然姬辰良似是与自己的距离过于近了,以至于姒淑尤朝着姬辰良那边的耳朵,能感受到他口中吹出的热气,姒淑尤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烫的要命。

  “没……没事,可能是有些困了。”说着,姒淑尤还拿着自己的手,在脸前面挥了挥。

  姬辰良似乎更加的纳闷了,“你热吗?”

  姒淑尤突然有些不想搭理他,闷闷地不再说话,恰巧此时郑公站起身来,举起手中的酒尊,便向姬辰良开口,“陛下,臣有件喜事想与陛下与众位领主分享。”

  姬辰良微微挑眉,“哦?何时?郑公会这般喜不自禁地想朕分享,想来是顶顶好的喜事了,不妨说来听听?”

  郑公哈哈一笑,“臣的女儿,已经许给了姒地的领主,如今六礼之中,已经过了纳彩,问名,纳吉三礼……”

  郑公还未说完,就被他旁边坐着的郑梦云拉住衣袖,不许再往下说了。看样子,郑梦云好似是害羞了一般。

  奇怪的是,姒淑尤此时盯着这位即将成为姒齐光新妇的女子,心中再没有那种钝钝的疼痛之感,只是突然无限惆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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