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，点此举报』等到余念睡下，陆沂成才离开房间，到了桌边，顺手将水杯放下，手指微微一顿，仿佛指尖还能触碰到余温。
想到刚才余念紧紧攥着水杯的样子，陆沂成眸色深了些许。
这时，手下从另一间房推开门，“二少，三少还在门外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
走廊尽头连一点光线都没有，百叶窗外还是阴沉的夜色，容琛站在阴影里，高高瘦瘦的身影动了动，从口袋里摸出烟盒，一根纸烟含在唇边。
手指蹭过打火机齿轮，一朵明亮的火焰映着他的脸庞，勾勒出立体的五官。
“少抽点烟。”
容琛侧过脸看去，火光随之熄灭，视线再度陷入黑暗，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陆沂成靠近的影子。
“她睡着了？”
“嗯。”
陆沂成停在他的跟前，距离近了，才勉强看清容琛脸上的神色，只是那双墨眸过分深邃，即使对上视线，也看不清情绪。
“徐正启抓到了？”
“死了。”
容琛拿下纸烟，唇间溢出白色烟雾，“顾思谅倒是没亏。”
“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线索断了，就重新找线索。”容琛倚靠到墙边，精神松懈下来，直觉得疲惫不堪，“徐正启还有个女人，我的人还跟着。”
“徐正启那么狡猾的人，会把当年的事情到处说？”
“走到这种地步，也只能抱着侥幸心理了。”
容琛墨眸微阖，忽然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我这么倒霉一个人……”
好不容易等到余念有所动摇，结果一场马路追击就前功尽弃，容琛越想越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注定，上天就是不让他好过。
“也许这就是因果轮回，谁都预料不到，也控制不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带着点点火光的烟灰落下，碎在脚边。
陆沂成淡淡地扫过一眼，“你什么时候信仰佛教了？”
“信仰？”
容琛摇了摇头，“一个沾着鲜血活在黑暗里的人，不敢去亵渎佛理，只是一时感慨。以前年轻，只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，现在想想作恶太多，是连天都瞒不过去的。”
“我听过一个典故，当上天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，就会让你经历无数劫难，最后洗净你的灵魂得以飞升。大概……”
余念就是他一生的劫难吧？
容琛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，没有再说下去。
“在佛教典故里，有个地方，那里的人有七情六欲，有能力，又和魔鬼一般凶狠，终日接收佛经洗礼，却从未真正向善。”
陆沂成话里似有玩味，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，“是不是很像我们？”
容琛稍稍一愣，随即轻笑出声，“不像，至少皮囊要比那里的人好看。”
闻言，陆沂成也是一声轻笑，“你还能跟我开玩笑，证明你心情不算很差，就当我白开导了。”
“心情差是真的差。”
容琛重重地吸了一口纸烟，吐出来的烟雾笼在眉眼间，模糊了视线，“只是比起两年前余念不辞而别的，我更能接受现在她的拒绝了。”
“如果她再一次逃走，你会怎么做？”陆沂成问。
“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。”
容琛看向他，眼神一凛，“二哥最好也别再插手我和她之间的事情，我能原谅你一次，并不代表你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。”
陆沂成笑笑，“所以，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，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决定。”
“嗯。”
接下去的时间里，两人相对无言，陆沂成看着容琛点燃一根又一根纸烟，好在走廊还算通风，空气里只有淡淡的烟草味道，也不算难闻。
到第五根香烟被点燃，容琛突然饶有兴趣地开口：“二哥，你真的放下思瑶了？”
陆沂成没有犹豫，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做到的？”
容琛由着香烟在指间燃烧，眼神慵懒地望向陆沂成，此时想起来才意识到，陆沂成有一年没有在他面前问过顾思瑶的近况了。
“死心。”
陆沂成落在某处的眼神微沉，本来控制得很好的思绪，一个晚上就因为他们两人，再次不受控制地想起往事，竟然还在脑海里那般清晰。
“二哥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，我是顾思瑶，是顾家的大小姐，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废人？”
现在想起来，还真是一样的讽刺。
陆沂成搭在毛毯上的手悄然攥紧，随后敛了思绪，“你早点回去休息，明天竞拍会结束，我就让余念回小镇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要离开，就被容琛抓住椅背，硬生生停了下来。
“我想进去陪她。”
“现在你们不适合见面。”
“我会在她醒来之前离开。”
陆沂成回头看了他一眼，察觉到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让步的意味，最终只好默许。
看着容琛快步走进房间，陆沂成还停在原地，没一会，就看到顾思谅路过走廊，他似乎也有所觉察，重新退回走廊出口，朝着陆沂成走来。
在徐正启出车祸后，顾思谅去了一趟徐正启原来居住的出租屋，里面早就人去楼空，从凌乱的程度来看，那个女人走得很匆忙。
后来又加派人手追查女人的下落，这才回来得比容琛晚了很多。
时间已近凌晨，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，顾思谅披着一身寒气走到陆沂成跟前，“二哥”
“嗯。”
陆沂成仰头看他，俨然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，“这林家你现在出入得是越发地自由了。”
顾思谅一笑而过，随口反击道：“二哥在林老爷子面前说谎，还不一样是信手拈来，连我都差点相信了。”
“不说是我的人，难道要让林老爷子知道余念是你的心上人？”陆沂成语气有些不悦。
这么一威胁，才算是堵住顾思谅的嘴。
他悻悻地耸了下肩膀，“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，二哥做什么我顾思谅都不会有意见，只是三哥就不一样了，你该小心的是他。”
“他比你有分寸。”陆沂成一点情面不留，“你这小子做事还需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，现在徐正启死了，你该满意了？”
“不。”顾思谅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，“还跑了个漏网之鱼。”
眼看顾思谅转身要走，陆沂成刻意压低嗓音提醒一句：“你斗不过你三哥，尽早收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