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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放完中秋节假期的大学校园正在上课时间，校道上寥寥无几地走过几名保安和情节人员，一辆黑色路虎掠过路旁落叶停在教学楼旁边。
余念刚要推开车门下去，就被容琛扣住另一只手腕。
“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过去？”
“嗯，没事，我一个人能行。”
余念抽出手，径直下车朝着教学楼旁边的石板小路走去，没一会就消失在容琛的视线里，紧接着响起一阵悠扬的下课铃声。
根据容琛找来的资料，老郑在这所大学教合同法，今天上午的一二节课在这栋教学楼的203上课。
余念走上楼梯拐角，正好下课，迎面走来一大波朝气蓬勃的大学生，他们抱着书，有说有笑地绕过余念身边下楼。
她只好贴着墙壁往上走，艰难上了二楼，一眼就看到在不远处的教室，学生都是从203走出来，此时里面只剩下几个围在讲台旁边的学生。
不出所料，中间应该就是老郑了。
想到他对待小夏的视而不见，余念不由得心生不悦，当下也不想顾虑这个渣男的名声。
她选择直接走到教室门口，抬起手敲了敲门，“请问郑教授在吗？”
学生们转头看来，同样还有站起身的一名中年男人，他讷讷地看着余念，“请问你是？”
“我是你一位旧人的朋友。”
余念说得足够委婉，就是语气过于强硬，俨然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，老郑一听也是心下了然，随即跟自己的学生低声沟通几句。
学生们点点头，率先离开教室，还有两个临走前好奇地看了余念好几眼。
老郑收拾好桌上的课本，顺势扯了扯身上的休闲西装，拍去粉笔尘土，这才转身朝着余念走近。
余念记得没错的话，老郑今年不过四十出头，这一眼看仔细了，才发现他似乎比真实年龄还要显得苍老不少，高高推后的发际线和佝偻着背部的走姿，分明是年过半百的模样。
他走近了，还捻起老派的眼镜打量余念一番，“是小夏让你过来的？”
“嗯。”
“跟我来吧，一会这教室还有学生要过来上课，我带你找个清静点的地方，你想跟我谈什么都可以。”
说完，老郑绕过余念，走在她的前面，似乎很是坦荡。
余念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一会，才快步跟了上去，两人一同走出教学楼，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辆黑色路虎。
这有些微妙的场景引来不少学生和老师的侧目，余念都能感觉得到，更别说常年在这学校里走动的老郑。
可他的脚步并没有半点迟疑，像是一个局外人，又或者说他对这种情况早就有所预料。
余念虽说是第一次接触老郑，但在之前就从小夏的叙述里大概了解了这个人，一直都不明白一个抛弃她们母女两的负心汉，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到现在还惦记着的。
此时一看，余念更是百思不得其解，不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，她真是一点也看不出闪光点，明明就是丢进人群里下一秒就认不出来的人啊。
这所学校很大，绕过一个人工湖和大片草地，就已经是上课铃声响起。
老郑停在湖边的小亭跟前，“这地方清静些，不会有人过来打扰。”
“你是怕被别人听到你的风流债吧？”
余念板着脸，“郑教授，小夏一个年轻小姑娘为你付出那么多，现在她人躺在医院里，你连提起她都要躲起来说，你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吗？”
老郑没有回答，而是迈上石阶走进小亭里，拿出纸巾弯下腰将石桌石凳擦干净，再把手里的课本端端正正地放下。
一系列动作完成得拘谨且郑重，要不是余念知道那段过去，还真会被他这一副正派的样子给骗到，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婚内出轨的男人。
余念脑海里闪过一个词，衣冠禽兽。
老郑坐下后，看向余念，“我们坐下来说话吧。”
“我今天过来也没什么话想跟你说，只问你一个问题，你去不去见小夏？”
余念往前走近两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“她已经求了你大半个月，你真的能这么狠心，连一个回信都不给她？就算你不愿意去见，你至少让她死了心也好，这么吊着她，你算什么男人？”
老郑仰头望着余念，眼神呆滞没有半点波动，“我现在还给不了答案。”
“什么叫给不了答案？”
余念简直无语了，“郑教授，你欠小夏多少，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，现在她就这么点要求你满足不了就算了，你还在这里婆婆妈妈，别跟我说你对她还余情未了，这种话也就小夏那个傻姑娘会相信。”
提到“余情未了”这个词时，老郑眼神明显一漾，眸底掠过清晰的酸楚，很快就低下头避开余念的视线。
“我现在没办法去见她。”
余念一怔，“你想去见她？”
闻言，老郑却是摇头，“不，我不能去见她。”
这样站着，余念看不见老郑的脸，索性坐在他对面，然而还是只能看到他光滑的额头，眼神掩在镜片底下，压根就看不清。
余念还是头一次跟这样磨叽又懦弱的男人打交道，不免有些气急攻心，说话语气偏重些。
“郑教授，你好歹也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，你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窝囊了？见还是不见，不就是一句话而已吗？有什么好犹豫不决？”
余念拧起秀眉，“还是说，你这前怕狼后怕虎，还非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，事实上，你是根本就不想去见小夏，你就是在用犹豫安慰自己的愧疚？”
“不是。”
老郑果断地否认，“我不是不想去见她，而是不能去见她。”
他抬头看向余念，瞳孔里覆满痛苦，搭在桌上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着，跟余念一遍又一遍地强调，“我真的想去见她，我真的想……”
那双眼睛不会骗人，老郑总算脱下那一身残破不堪的盔甲，对小夏的眷恋完完整整地剖出心脏展露在眼前。
余念看着一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渐渐崩溃，心里莫名有些酸酸涩涩的滋味，什么脾气都没了。
她愣了许久，才小声问出口：“所以……你因为什么没办法去见她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