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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长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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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春宫内,富察皇后正在翻看内务府递上来的单子,长春宫的总管太监冯全毕恭毕敬地弓着腰等着皇后问话。

富察皇后放下单子,问道:“榆次的西瓜,我看今年少了两百斤。还有金字缎虽然够了,但是八月中是皇上的万寿节,恐怕到时候不够,多一些备下。”

说毕,将单子交给身边的宫女紫苏,冯全急忙哈腰道:“回主子,榆次今年灾多,西瓜少了。金字缎,奴才这就去传旨。”

说毕,从紫苏手中接过单子,恭敬地退出了殿外。皇后看着冯全离开,端了茶正要喝,便听院子里传来掌声。殿外的宫女随即通报道:“皇上到!”

皇后急忙起身,向殿外迎去。这时,乾隆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,皇后急忙上前行了礼,向乾隆望去。见乾隆穿着藏青色常服,便笑道:“皇上今日倒是清闲些。”

乾隆点点头:“今日事情少些,有鄂尔泰和张廷玉,朕也忙里偷闲一刻。”

皇后忙亲自端了茶,放在乾隆手边,笑道:“如此,万寿节也能热闹些了!”

乾隆笑道:“张廷玉今日也说起此事,交内务府打理就可,无需太过奢靡。”

皇后点点头,在乾隆对面坐下,笑道:“今年几个皇庄产出的不错,所以想办的丰盛些,也是个热闹。”

乾隆笑笑,点头道:“既然并非小寿又非整寿,今年的万寿节无需太操劳,待太后的圣寿节再热闹些更好。”

皇后笑道:“如此也好,只是宫中原本想要热闹些,怕是要失望了。”

乾隆笑道:“皇后仔细调养,这些琐事,尽量不要操劳。朕不希望皇后太过辛苦。”

皇后看着乾隆,笑着:“臣妾明白,皇上宽心便是!”

乾隆心情愉快,看到宫女端上来的点心便捻了一块,笑道:“今年诸事顺心,贵妃也有了起色,再让皇额娘高兴了,朕可就舒心了!”

皇后点头道:“如今要准备中秋和万寿,圆明园那边,可还要预备着?”

乾隆点头道:“中秋就罢了,皇太后的圣寿节早些预备,今年天气凉,既搬回了宫里,圆明园今年就暂时不去了。免得搬过去一番折腾,贵妃再累着就不好了。”

皇后点点头,笑着说:“正是呢,眼看着贵妃好些了,虽然不如园子里自在,但是在宫中养着更方便些。”

乾隆点点头,见皇后说起贵妃,不觉思索着说:“宫里的事,你少些操劳,若是无事便多休养。贵妃既然见好,总是你操劳了些!”

皇后无声地笑笑,乾隆伸手拿住皇后的手,轻声道:“纯妃的半年前小产,还得调养,少不得你操心,其它琐事,都交给贵妃也罢。”

皇后瞪了乾隆一眼,小声埋怨道:“这怎么好,若是把贵妃再累出个什么来,我可不答应!”

乾隆笑着:“那就找人帮你吧!”

皇后看着乾隆,思索着:“嘉妃太过老实,娴妃倒是不错。”

乾隆端起茶碗,轻轻呷了一口,看了皇后一眼,皱眉道:“皇后说的也没错,贵妃身体才好转,还是静养为宜。不过娴妃精明,朕看不大合适。嘉妃老实,有你旁边看着,倒是可以!”

皇后满意地看着乾隆,笑道:“那就按照皇上的旨意办吧!”

乾隆点点头,看了一眼落地钟:“先摆膳吧!传永钰也过来一起用膳吧!”

皇后笑道:“已经去传了,恐怕这就到了!”

皇后话音刚落,便听院子里一阵脚步声,殿门口紫苏的声音传来:“三公主到!”

随着紫苏的通报,永钰大步走进殿内,看到皇帝和皇后都在,不觉更加高兴。立刻上前行礼。乾隆看着永钰,看她穿的明艳,笑道:“今日这身衣服不错,朕看着心情也好了几分!”

皇后看着永钰,宠溺地笑着,伸手抚摩着的永钰耳边柔软的秀发,笑道:“今日看着精神不错,这是去哪了?”

乾隆与皇后相处时,不喜殿内有人。所有宫女太监都在殿外的廊下伺候,贴身宫女则只是在大殿门口听传。所以,永钰笑笑,亲自解释起来:“没什么,刚从贵妃宫里过来,听说阿玛和额娘都在,所以走的急了些!”

皇后笑着摇头:“什么急了些,定然有事一路跑回来的!”

永钰被说中了心思,不觉下意识一扶了扶二把头上的小金凤,笑道:“额娘如何知道?院子里宽敞,跑跑不碍什么。何况永钰想念阿玛了!”

说毕,蹭到乾隆身边,坐下。

乾隆打量着永钰,笑道:“为何去贵妃宫里了?”

永钰笑笑:“只是听说贵妃有些不舒服,所以去看看,也想和四妹妹说说话。”

乾隆点头道:“你如今大了,常和永玥走动是好事,也可以时常提点她一二。毕竟有贵妃教养,你额娘不好插手永玥的事情,和亲王也不好过问。”

永钰笑道:“这个,永钰知道。会尽力提醒四妹妹,毕竟她是公主,做好公主即可!”

乾隆被永钰说的极为满意,笑道:“朕不需要你们有什么太过惊人的才艺,但是要学会优雅大气,统御下人,管理王府,将来还能放眼江山社稷!才华,只应是你们生活中的点缀。”

永钰俏皮地吐吐舌头,笑道:“阿玛怎么和永钰的想法一样呢?那些诗词才艺固然好,不过是陶冶性情,开阔眼界之物。学好做一个阿玛的女儿才对!”

乾隆被说得大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……没错,正是如此!”

富察皇后看着父女两人,心情大好。笑道:“时间不早了,先传膳吧!”

守在大殿门口的宫女,看到皇后示意,匆匆转身前去传膳。

乾隆点点头:“也好。”

说毕,扭头看着永钰问道:“朕如何不知贵妃不适?”

皇后点头道:“正是。臣妾也不知此事。”

永钰笑笑:“阿玛,额娘放心。我看到贵妃气色还行,只是有些倦意。贵妃拉着永钰说了一会话,才歇了。”

乾隆看着皇后,点头道:“如此,还算可以,希望今年她身体能好些。”

皇后含笑点头,正要说话,永钰忽然想起心中疑惑,不觉问道:“贵妃隐约提起四妹妹要下嫁很远的地方。额娘,四妹妹去的远,贵妃很是不忍,为何非要四妹妹去那么远呢。”

乾隆和皇后互相看了一眼,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和痛苦。皇后叹了一口气,拉着永钰低声道:“四妹妹将来要嫁给蒙古博尔济吉特部郡王长子,要远去蒙古!”

永钰想了想,问道:“那还能回来吗?”

皇后看了乾隆一眼:“这个,总是要在蒙古住些年的。”

永钰思索着,看着父母,问道:“那公主都要去蒙古吗?永钰也要去吗?”

皇后心中一痛,忍着泪,笑道:“皇子皇女与蒙古各部联姻,一直都是祖宗的惯例。”

永钰郑重地看着乾隆,思索着点头道:“如此说来,永钰也要嫁给蒙古亲王,那的确有些不舍得阿玛和额娘!”

皇后拉住永钰,苦笑着摇头:“额娘只有你一个骨肉,若是你也远去蒙古……”

永钰不解地向乾隆望去,乾隆迎着永钰的目光,笑道:“此事朕都安排好了,有永玥出嫁蒙古已经足够了。”

说毕,乾隆想了想,不满地向皇后低声道:“贵妃心里不舍得,我知道。但是她不该借永钰来说。”

皇后叹了一口气,劝解道:“贵妃人品极好,一向稳妥,又识得大局。恐怕只是一时不忍脱口而出罢了。”

这时,传膳的宫女进来,领着太监们抬着食盒鱼贯而入,乾隆牵着永钰在膳桌前坐下,皇后陪在乾隆身边,三人一道用膳。

涴儿守在大殿外,看着飞过去的乌鸦,有些出神。院子里站了几十名当值的宫女,院子门前还站了当值的几十名太监。不大的院子里,站了近百人,却听不到一丝声响。这些也是宫女和太监们自保的微小办法。保持安静,可以让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子们忽视奴婢们存在,避免主人的怒火殃及无辜,久而久之成了一种延续千年的默契和规矩。

涴儿听着殿内隐约的笑语声,忽然想起了家里的亲人,因为做了贴身宫女,有了见到家人的资格,终于和嫂子见了一面。说起来,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嫂子,嫂子长的高大端正,说话爽利,得知涴儿做了公主的贴身宫女,因为涴儿年纪不大,足够随着公主出宫,不停地恭维着。涴儿得知家中都还算平安,父母年纪大了些,但是都还是健康,心中暗想不少。

看到涴儿走神,苏月悄悄拍了拍她。因为两人都是随着永钰过来的,所以站的离大殿略远。看到涴儿走神,苏月便贴着涴儿的耳边,低声提醒:“想什么呢?传膳了,仔细主子叫你!”

涴儿急忙笑道:“多谢姐姐,想起家里的事了!”

苏月知道涴儿刚刚和家里人见了一面,不觉抿嘴笑道:“你额娘进来原是好事,可眼下前千万别走神,这可是三位主子都在呢!”

涴儿急忙收敛心神,感激地冲苏月微微行礼:“多谢姐姐提醒,涴儿明白了!”

看她警醒起来,苏月也不敢再多说。两人急忙站好了,看着提着食盒鱼贯进入大殿摆膳的太监们,打起精神准备随时应对殿内的传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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